他觉得疼,腿上火辣辣的,轻微的动作都像在撕扯皮肉。更难过的是,疼痛上行延伸至心脏,让人变得迟钝且麻木。
徐闯追上来拉住他的胳膊,“走,去后面冲一下。”
霁雨晨用力抽手,眼泪在空气中洒下了好几滴,连泪痕都没留下。
他被打横抱起,下意识地推拒徐闯的肩膀,“你放我下来!”
男人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,将人强行抱去了洗手间。
逼仄的空间内水流声哗哗作响,门被从内侧上锁,徐闯控着他的腰,将人抵在洗手台前。
霁雨晨不肯脱裤子,所以不得而知腿上的伤势如何,单看手背已经开始泛红,形成一块明显的痕迹。
徐闯劝人不得,用手掬起一捧水扑在霁雨晨腿上,后者身形一颤,差点没站稳。
他抱着胳膊蹲下去,衬衫被水溅湿,此时正湿哒哒的贴在身上,透出单薄的肩背形状。
霁雨晨的嗓音微微颤抖,将自己缩成一团,
“不要你管我再也都不要你管了”
十分钟后。
林澈正坐在车里听着傍晚时分的交通广播,见人抱着自己的小老板出来,不由一愣。
他将后排车门拉开,跟徐闯对上眼神。后者也没犹豫,将人抱上了车。
霁雨晨已经开始有些意识模糊,嘴唇止不住的打颤。徐闯后悔走得急,该再拿个冰袋。
他不敢耽搁,只能尽快送人去医院。最近的医院车程要二十分钟,幸好路上不堵,徐闯将人一路抱去急诊室。
护士问过情况,批评家属:“怎么也不知道拿凉水冲冲?这裤子都粘住了。”
霁雨晨脸色涨得通红,护士让人抱去里屋,用剪子将西裤布料剪开。
伤口正上方的布料已经粘在了腿上,和几处破掉的水泡黏在一起,护士拿生理盐水浸湿的纱布敷在上面,让其软化布料。
她说医生一会儿会过来清理创口,切勿乱动,手上的那处她去找个烫伤膏,看着不严重。
霁雨晨的手背颜色已经开始变暗,皮肤也开始起褶,徐闯心疼地捧着他的手,轻吹以缓解疼痛。
在这期间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,眼神木讷得望着床角。
霁雨晨觉得自己像个傻子,徐闯都有喜欢的人了,他们在一起工作,朝夕相处,还骗他说只是同事。
那个男孩能三更半夜拿着徐闯的手机,对自己说出“他去洗澡了”的话,霁雨晨甚至可以想象两人都做过什么。
他们也会像我们曾经那样亲密吗徐闯也会像对我那般对他
想想就快让人疯掉了
迟来的钝痛包裹心脏,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落在纱布上,洇出一圈水渍。
霁雨晨不知是其中的哪种成分刺激了伤口,让他觉得痛感那么真切,连呼吸都泛着密密麻麻的疼。
徐闯矮下身来观察他的反应,发觉这人正呈现一种极其矛盾的姿态:
他的脸上泪痕交错,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落,身形却无丝毫颤抖,僵直在那如同没有呼吸一样。
这种对比超乎寻常的姿态让人揪心,徐闯伸手去握住他的肩膀,小心安慰:“那么疼么?别哭了”
霁雨晨闭了闭眼,心想你又不懂,装什么体谅。
他推开徐闯的手,抬手抹了把眼泪。
医生进来处理伤口,见布料软化的差不多,拿起镊子坐到床边,“我们开始了。”
操作开始的毫无预料,霁雨晨以为会先准备些什么,至少带上手套,告诉自己治疗方案。
他毫无防备,当黏在皮肤上的布料被揭开剥离时,前所未有的拉扯感摄住心脏,霁雨晨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腿上爬,钻入肌肤,痛痒难忍。
他叫出声来。医生抬头问:“很疼吗?要不要打麻药?”
“”
诊疗室里安静得落针可闻,霁雨晨有种想骂人的冲动,心想有麻药怎么不早说?
他刚要发作,徐闯攥住他的手,“医生,我们打麻药。”

